“不知楚公子家在何处？离这里远吗？这四味药是你家里种着的吗？”言若衡的语气都热情了起来。
楚熠然笑了下，“我家在北边，离这里甚远，大概是家里人种的，这般小事我向来不过问的。”这个言二公子果然是药痴，醉心医术不问世事，倒也难得。
“哦，是这样啊。”言若衡有些失望，“那不知何时能有幸亲自见见这些传说中的草药。”
看自家孙子被一颗药丸就给勾得心思浮动的，言术辛有些无奈，这孩子养得有些太单纯了，言术辛将话题转移开，“楚公子是北方人，红衣也是北边长大的吗？”
见问到自己，慕红衣便回答，“不算，晚辈四海为家。”
闻言言术辛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稚子何能？颠沛流离活下来已是不易，又怎么能怪他误入歧途？“以后你就留在这里吧，这里本就是你的家。”
家字于慕红衣而言太遥远，贸然听到这话，他心神一荡，看了下言术辛他微低下头，“慕红衣只是个杀手，高攀不上天医门。”
“胡说！你本就是我天医门人！你爹是我的大弟子，是天医门的第九代弟子的大师兄，医德仁心谁不称赞，你身为他的孩子又怎可妄自菲薄？”言术辛严肃声厉，一代掌门之威终非寻常人可比。
看言术辛这般生气，言若衡下意识就站了起来，慕红衣第一次被长辈这般责骂，也束手站起，低头不语。楚熠然默默托腮，别人教训自家孩子，他插嘴总是不对的。
言术辛缓了缓气息，有一个问题终究是要问的，他的语气沉重了起来，“当年你一家究竟是遭遇了什么事？你不用顾忌，说给我知晓。”
慕红衣犹豫了一会，他看向楚熠然，楚熠然略点了下头，慕红衣长吸了口气，握紧了拳头，一层层的将内心的苦痛剥开，“我有记忆以来，家里是住在白华山的一个山谷里，我爹经常上山采药，有时会去山下的村里行医，我娘会织布种花，将家里整治得很是干净美丽，兄长喜欢习武练剑，姐姐喜欢医书药理，日子过得很是平静，直到我四岁那年。”
一场厮杀血腥，一夜之间家成废墟，亲人尽亡，他被兄长护着逃走，跌入了溪涧里被水流冲到了谷外才侥幸活了下来。小小孩子又懂得什么，他不敢回去，直往有人的地方跑，有时会有好心人给他食物，有时饿急了也和狗抢食，直流浪了一年，此后之事又怎堪回想。
慕红衣没有说出关于灵脉的事，只是说家人被白水寨所害，“我十八岁那年终于有机会亲手为我家人报仇，杀尽那伙山贼。”
言术辛眼中含泪，想不到他那得意弟子最后竟是落得这般结果，又怎不让人扼腕叹息，“早跟他说留在谷里，他偏要走，走了又不好好回来。”
楚熠然淡然开口，“慕前辈离开天医谷那年，应该是天医门选天医册传承弟子的时候吧？他天赋极佳本该是最好人选，可惜虽是您的大弟子，终非言氏血脉，为了不为难，离开天医门已是当年能选的最好办法。”
闻言，言术辛心中更痛，是他害了卿宸啊。
“慕前辈圣手仁心，一生无愧于人，他更是为大义而死。”楚熠然语气一变，神色凌厉了起来，“天玄而地黄，灵脉镇四方，至尊言九鼎，化龙以登天。”
本是悲痛的言术辛听到这话，不由心中一震，这话年轻人兴许不知，可他知晓这话的意思，这也是三门五派存在的意义，“你说什么？”
“当年有人包藏祸心，意图动摇大秦国运，扰乱天下安宁，在白华山起势，慕前辈有所察觉，可惜不及告知众人就惨遭毒手。”楚熠然握紧手中折扇，“直至今日，这个幕后主使依然逍遥在外。”
“是什么人？”事关龙脉，那就不仅仅是私仇能了。
楚熠然微眯了下眼，“这个我还不知道，不过我需要您帮我一个忙。”说是帮忙，他的语气倒是一点客气的意思也没有。
言术辛略一点头，站了起来，“红衣，你爹是我天医门弟子，我不管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天医门弟子，若衡，照顾好你师弟。”
“是。”言若衡听了这么一大段故事，心里还很是讶异，从小就听闻他这位大师伯是如何的天赋卓绝，只惋惜无缘得拜见，没想到其中还有这般悲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