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看到他们的精神指引都这般顽强不屈,自然也会更加奋力抵抗,因为圣女早先就向他们预言过,今日他们必然能夺回这块儿的失地,他们笃信不疑。

    贞德也抱着这样坚定的信念,以无惧的姿态迎难而上,直至她率先攻入敌军腹地,而德梅斯为了救她被陷阱贯穿腹腔的时候,贞德才发现自己从没有想象中那般勇敢,至少不似千锤百炼的钢铁那样。

    “德...梅斯......德梅斯!”

    贞德用剑击倒敌军,踉跄着跪倒在德梅斯的身边,她颤抖着将人半揽在臂弯里,背部抵在她双膝上。

    贯穿性的伤口使得温热的血液迅快的浸透了贞德的盔甲,她左手揽住德梅斯的肩膀,右手盖在他左腹上的豁口处,不论怎么使劲并拢手指,血液还是会从指缝中溢出来。

    “没事的德梅斯,没事的,上次我也被利箭贯穿了肩胛骨,但还是活了下来,可以的,我立刻带你去找军医。”

    德梅斯抓住贞德的手腕,但其实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他明白生命的力量在慢慢的从体内流失,阻止不了。

    “让娜...你,哈...这件事你.....你就没预料到吧。”

    “没...没有,你别再说话了,保留...保留体力,德普朗吉还在等我们回去。”

    贞德完全红了眼睛,鼻头,脆弱的像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有趣的是,她还真就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却已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三年之久,现在除了德梅斯和德普朗吉,在没有人叫过她让娜,就连栋雷米村庄传来的信件里也称呼她为圣女贞德。

    事实上,德梅斯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所谓的大天使指引和预言,他只是坚定的选择了让娜和德普朗吉罢了。所以在迈过死亡的阶梯之前,他必须为这两个总爱捧着满腔赤诚不顾生死往前奔赴的傻子想好后路。

    “让...让娜,你真..真的见过大天使,接受过启蒙吗?”

    贞德不愿对人撒谎,同时也不会对德梅斯和德普朗吉撒谎,所以她只能咬住下唇保持沉默。

    “你..带着德普朗吉逃...逃吧,他们信,信不过了,(你们)会被...处理掉的。”

    “别睡...不,不,德梅斯,我没办法的,我真的没办法失去你们,求你了!”

    贞德从小到大哭的次数,屈指可数,那还要算上她降生时的初啼。

    可现在她哭了,像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朋友,也像是一位将领失去了她重要的副将,唯独不像一位应该冷静自持舍小爱为大爱的圣女。

    她抱紧德梅斯慢慢变冷的身体,生平第一次委屈的抱怨着,“坏家伙,德普朗吉一定会哭的,你一定会被他烦醒的。”贞德在等待援军的时候,一直抱着德梅斯低喃着。

    “我...我真的在大树下见到过预言者,真的,只是那不是天使圣弥额尔、圣玛加利大或圣加大肋纳任何一个,仅仅是一位巫师,但是我们一定...一定会赢的。”

    在提到那位巫师之后,贞德的心里又升起了希望之火,她抬起头向天空大喊着,“求您救救他,求您救救他。”

    但最后等到的,只有德梅斯完全僵冷的身子。

    迟援到来后,贞德捂住心口生疼的地方,感觉那处像是被谁剜去了一块,刚好够埋下几粒种子,滋生着名为仇恨的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