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越过越好,宁婆子却有了新的烦恼,那就是原身的终身大事。

    宁婆子是个传统的女人,理智上,她知道儿子的情况并不适合成家,结婚等于害了女孩的一辈子。情感上她又担忧自己哪天先他去了,儿子成为无依无靠的可怜人。

    为人母的纠结让宁婆子吃不香、睡不好,她又豁不出良心去做用高价彩礼明娶实买姑娘家的事情,愁闷的她只能不停干活,转移注意力来麻痹自己。

    一年又一年,眼看原身二十过半,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准备认命的宁婆子在山上采金银花时救下一个年轻女孩。

    当时女孩浑身是伤,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人命关天,宁婆子顾不得考虑那么多,赶紧把人背下山,本想将人送到医院,不料女孩中途醒了一次,坚决不去医院。最后无法,宁婆子去请了相熟的老大夫上门医治。

    万幸,女孩身上多是从山上滚落的擦伤,不太严重。只一条,对方小产了。

    出乎预料的,比起伤心,女孩得知这件事后脸上流露出更多的是解脱。

    后来宁婆子才知道,女孩失去的那个孩子是被强迫来的。她的父母为了十万块钱的彩礼,撕掉了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将她打晕绑了送去男方家里。

    女孩两次尝试逃跑未果,不得不假意逢迎,耐心忍辱半年,怀孕消息传开时,终于等来男方放松警惕,趁一家人出门喝喜酒,瞅准时机逃了出来。

    有前两次的教训在,她不敢走熟知的几条路,更加不敢去县城。为了防止被抓回去,女孩心一横,钻进了村里传说有狼、轻易不敢上去的后山。

    后山其实是一个统称,真正的它位于两个县城的交界地带,群山扎堆,一脉连一脉。到最后,女孩也记不清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走出去很远很远,体力不济滚落山坡时她一度以为自己会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昏迷之际,她听到了宁婆子的呼唤,眼皮再也支撑不住,合了起来。

    许是联想到了自己年轻时的遭遇,同为苦命人,宁婆子对女孩抱有很大的善意和同情。对方不肯说出名字,她就不问。对方为了自保求她对外界隐瞒自己的存在,宁婆子就谁也不说,还拜托老大夫保密,妥帖照顾女孩直到痊愈。

    女孩感动于宁婆子的帮助,聪明心细的她很快从对方的日常话语中猜出所烦之事。几次有心试探确定了自己的推测后,女孩向宁婆子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要求:五万块钱,她为宁家生个孩子。

    明知道这样不对,宁婆子还是可耻的心动了,内心几番天人交战后,她同意了女孩的要求。

    一年后,随着几声啼哭,一个女婴降生,宁婆子爱怜的抱着她,起名为宁茜。

    小宁茜自出生起就没见过母亲,对于这个家庭成员的缺失,连村里最好事、最八卦的婆娘都不能给出确切的解释,只知道有个陌生的年轻女人在宁婆子家住了很久,至于对方姓甚名谁、从哪里来、又到了哪里去,大家一概不知。

    不过这并不是早当家的小宁茜关心和在乎的事情,大概是从奶奶和爸爸那里得到了足够多的爱,成长至今她从未有一次主动提及关于妈妈的话题,就算别人问起,她也是挺直小身板,骄傲的表示她有奶奶和爸爸就好。

    小宁茜被宁婆子照顾的很好,但个子长得很慢,一度比同龄人矮上半个头,又因为自己精灵古怪出了名,村人每每说起她的身高,都会笑言“宁婆子的孙女是被比筛子还多的心眼儿赘住的”。

    对于这种说法,小小的宁茜一点都不反感,她巴不得乡亲们把自己传得越玄乎越好,因为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被震慑住,那些人在欺负爸爸时会多几分顾忌。

    宁婆子是在宁茜十岁的时候去世的,一场急症,察觉到的时候人已经没救了。从那时起,宁茜愈发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她得照顾好爸爸。

    事实上,宁茜确实做到了。

    在周围所有人都认定失去了宁婆子保护的父女俩即将和平和顺遂的生活远去时,宁茜用稚嫩的肩膀带着爸爸一起撑起了这个小家。

    原身空有大把力气却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而拥有一颗聪明脑袋的宁茜行事处处受年龄和身体的桎梏。为了取长补短,互相配合把两人的效用发挥到最大,宁茜没少做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