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山南道紧邻京畿道,与昭京只隔了东潼关,因是南邵外臣外使必经之路。

    十日前山南道江陵府君为招迎路经荆州的南邵使臣,预先在设了十五日花朝会孔雀宴替来客接风洗尘,但凡过路,山南满道一时宝马雕车汤汤,琉璃锦缎,玉壶光转。

    可那南邵持节使臣宴后,江陵府君再欲同贵客相往,却只见那山南道上,一地狼藉!

    “南邵使臣及其随行踪影无迹,至此杳无音讯,而后江陵暗有巫蛊术法一传,道是南疆使臣客死他乡,冤魂难安……”

    裴绥姝狭长的凤目微眯,玉指丹蔻捏住那潮软奏帖,仿佛翻手便能将其捏为一抔黄土。她面上阴晴不定,已是山雨欲来前的云霾翻涌之势,阅及奏帖下文,几乎是气极,起身拊掌而笑:

    “好啊,好一个南疆巫蛊之术,可惜那使臣死在了江陵,否则本宫倒要见识见识他南邵巫蛊!”

    近年昭皇病势幽微,皇后裴绥姝借机垂帘,手揽朝政专权独道。

    昭京时局正当变动,千华宴万国来朝,正是她面见众国使臣的良机。裴绥姝如何不知,倘若此案稍加不慎,不止南邵,重则百囯失信,并举进犯,她又岂能威重令行?

    那笑声尾音绵延一片阴戾,余音绕梁,几乎振聋发聩,女官身上一阵寒凉,分不清楚是衣上残存的雪水作祟还是肌肤战栗。

    纪酒月开口道:“皇后,此事关千华岁宴,事不宜迟,下官愿往江陵彻查此事。”

    裴绥姝收了信,冷酷地问道:

    “此事在丹凤门前,想必动静不小,还惊动了谁?”

    纪酒月埋头迟疑了片刻,方谨慎回道:“此事乱中难测,怕是御史台也得了只言片语。”

    裴绥姝冷哼一声:

    “御史台?你只知京中大骇,惊扰皇上,却不知此案背后之人,倒是要看本宫捉襟见肘?”

    那帷帐后的人影一转,仿佛下定决心,慢慢沉吟道:

    “你回了梨花台,替本宫拟诏任沈晟钧为钦差,领大理寺及刑部众部去一趟江陵,诏书不必提及过多,以免皇上忧心,也堵了那些御史的嘴,你...且跟着沈晟钧一同去。”

    纪酒月倏忽抬头,似是不信,惊诧道:

    “沈晟钧?”